第五十二章(3/4)

作品:《情史

上织女也,久无主对。而嘉期阻旷,幽态盈怀,上帝赐命而游人间。仰慕清风,愿托神契。”翰曰:“非敢望也,益深所感。”女为敕侍婢,净扫室中,张湘雾丹毂之帷。施水晶玉华之簟,转惠风之扇。宛若清秋,乃携手升堂,解衣共寝。其衬体红脑之衣,似小香囊,气盈一室。有同心亲脑之枕,覆一双缕鸳文之衾。柔肌腻体,深情密态,妍艳无匹。欲晓,翰送出户。凌云而去,自后夜夜偕来。情好转切,翰戏之曰:“牛郎何在?那敢独行!”对曰:“阴阳变化,关渠何事。且河汉隔绝,不足为虑。”因抚翰心前曰:“世人不明瞻瞩耳。”翰又曰:“卿既寄灵辰象,辰象之间,可得闻乎。”对曰:“人间观见是星,其中自有宫室居处,诸仙皆游观焉,万物之精,各有象在天,在地成形,下人之变,必形于上也。”因为翰指列星分位,尽详纪度,时人不悟者,翰遂洞晓之。后将七夕,忽不复来。经数月,方至,翰问曰:“相见乐乎?”笑而对曰:“天上那比人间,正以感运当尔,非有他故也,君无相忘。”问曰:“卿来何迟?”答曰:“人中五日,彼一夕也。”又为翰致天厨,悉非世物。徐视其衣,并无缝。翰问之,谓曰:“天衣本非针线为也。”经一年,忽于一夜,颜色凄恻,执翰手曰:“帝命有程,便当永诀。”遂呜咽不自胜,翰惊惋曰:“尚馀几日?”对曰:“只在今夕耳。”遂悲泣,彻晓不眠。及旦,抚抱为别。以七宝枕一枚留赠,约明年某日,当有书相闻。翰答以玉环一双,便凌空而去,回顾招手。良久方灭,翰思之成疾,未尝暂忘。明年至期,果使前日侍女将书函至。翰遂开缄,以青缣为纸,铅丹为字,言词清丽,情意重叠。末有诗二首,诗曰:

“河汉虽云阔,三秋尚有期。情人终已矣,良会更何时。”

又曰:

“朱阁临清汉,琼宫御紫房。佳期空在此,只是断人肠。”

翰以香笺答书,亦酬二诗曰:

“人世将天上,由来不可期。谁知一回顾,交作两相思。”

又曰:

“赠枕犹香泽,啼衣尚泪痕。玉颜霄汉里,空有往来魂。”

自此而绝。是岁,太史奏织女星无光。翰思不已,人间丽色不复措意。复以继嗣大义须婚,强娶程氏女,殊不称意。复以无嗣,遂成反目。翰官至侍御史而卒。

牛、女,皆星也。女若有情,牛亦不减。安得云“阴阳变化,关渠何事”,又安得云“感运当尔,非有他故”耶?天帝以惰织之故,隔绝牛郎,而他会反纵之耶?此必无之事也。小说载:董永少失母,独养父,家贫佣力。父死无以葬,乃就主人,贷钱一万,曰:“后若无钱还君,当以身作奴。”及葬父毕,还于路,忽遇一妇人,求为永妻。永与俱至主家,主人令永妻织绢二百匹,始放归。乃织一月而完。主惊,遂放夫妇还。行至旧逢处,妇辞永曰:“我天之织女,缘君之孝,上帝令助偿债。今期满,欲返。”遂辞去。然则天上织女非一,不尽皆天孙矣。

《耳谈》载:福州孙昌裔,字子庆,为进士承谟子。寓京,在庄太史梅谷公宅,与太史子乔申同授经于黄冈曹孝廉孟彦。昌裔通古文辞,万历癸未,七月七日,感牛女之事,因戏为文通于牛女。是夜,忽暴卒。第心坎微热,莫知其故。越三日,忽苏。时父师皆聚哭尸傍,注目视曰:“我在此耶?顷为神妃召去,所居金屋琼楼,绡帷具榻,侍卫皆妖丽姣好,群歌偶舞。日夕留款不绝,欲成伉俪。裔思父不从,辞归。旁为劝解,而意弥坚。妃始为祖饯,供张络绎,相接于道。歌姬侑觞,皆有恋别之思。醇醪递进,未尝绝口,不知身之作此状也。”此出自曹孟彦口述,目击其事,当不谬。意痴情所感,遂有邪祟托名而惑之。若真是神妃,则是夕正七夕,牛郎方在,何暇他及。

《续艳异编》载:高邮张同知里中,有王氏女,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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