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

晚上十一点，道路上的车辆依旧很多，两旁的高楼大厦闪烁着耀眼的霓虹。

车窗开着，汤悦靠在车厢上，两眼看着窗外。

外面的树木和行人不断地一闪而过，他的眼神儿很清澈，里面却是一片茫然。从旁边看起来，他似是什么都没有在看，也什么都没有在想。甚至连他本人都不存在了一般。

陈亮一边整理着明天的日程，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。

汤悦是个职业的演员，无论现实中发生了什么事，一旦到了片场，暴露在摄影机前，他总是很专业的。不管他心情如何，陈亮本是没有任何理由多管的。然而现在他却有点担心。

一路上汤悦一句话都没有说。到了小区外面，陈亮把明天的日程和剧本交到他手里，说，“我明儿中午来接你，下午有三场戏，凌晨还有两场，晚上就得在片场附近的酒店住了。”

汤悦没有回答，直接开门下了车。

回到家之后，他没有开灯，直接去洗了澡，然后就躺在了客厅的沙发上。

落地窗的窗帘大开着，外面的霓虹透过玻璃照进来，他整个身体隐在黑暗中，眼睛望着落地窗下的光斑。

不知道是不是刚洗完澡的原因，他感觉到有点冷，然而却打不起精神来去卧室取毛毯。他蜷缩起来，意识渐渐地有些模糊。

刚才被他随手扔到沙发上的手机，这个时候却突兀地开始震动。

他没有去管。

震动渐渐平息，半分钟之后，又执拗地响起来。

他摸索着，把手机拿到耳边，也没看是谁打来的，“...哪位。”

那边儿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嗓音，“汤悦是吧？”这声音有些漫不经心。

汤悦眼睛依旧闭着，不耐烦起来，“你哪位？”

那男人轻轻地笑起来，“我是孙栋啊，不认识啦？”

汤悦回想起来，《你有我没有》的制片人之一，是叫孙栋。

汤悦蹙着眉头，“什么事？”

孙栋哎哟了一声，“这么冷漠做什么？”然后又改了一幅腔调，哄人的口吻，“我呢，一直都挺欣赏你的，开拍之前也特意在导演面前提起过你，这不，长夜漫漫嘛，实在是太无趣，想找你过来聊聊，怎么样？”

汤悦听得出来电话那边有点嘈杂，大概是在酒吧的包厢里。

“我没时间。”

“年轻人可不能这样撒谎哟，有人可是亲眼看见你坐保姆车回家了。”

汤悦笑了，这笑没有任何愉悦的成分，“孙总要是想挨|操呢，就先发张照片过来让我看看脸，要是孙总称得上一表人才，我也许可以考虑考虑。”

孙栋飚了三字国骂，“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！”顿了一顿，“你要是现在立刻过来，我也不跟你计较。”

汤悦顿了几秒，平静地道，“孙总嘴巴这么不干净，真应该去用马桶里的东西洗一洗。”

挂电话之前还听到那边传来的刺耳的骂声。

*

汤悦就这么在沙发上睡了一夜，第二天早上是被刺眼的阳光恍醒的。

他睁开眼之后没有立刻起身，只两眼出神地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正预备起身去卫生间的时候，门铃却急促地响了起来。

门口的监控画面上出现了楼下保安的脸，“汤先生，有您的快递。”

汤悦蹙起眉头，“...上来吧。”

所谓快递，是一个细长的包裹。没有寄件人名称。

他关上门，拆开包装，里面是一幅挂毯。

里面卷着一张字条，上面写着，“偶然看到的，感觉挂在你家会很好看。”

落款人写的是“宫云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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