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天端起一杯，接着另一杯轻轻飘到秋灵逸的身前，秋灵逸也轻轻把其端起，说道：“我早说过，我并不懂茶。”

“什么懂得？不过能品得其味即可。”

夏天轻轻说道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，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，如同喝酒，这是秋灵逸当日在禁地之外第一次饮他的茶时的样子，而他，如今也是这般饮下，秋灵逸看了夏天饮下，也是把手中之茶饮尽，味道，这茶的味道开始很淡，而后却有着一股浓厚的甘甜在喉咙之中，久久不散，让他不禁有些回味。

“能第二次饮我煮的茶之人，很少，会这般把我的茶如饮酒一般一饮而尽之人，你是第二个。”夏天淡淡地说道。

秋灵逸不明所以，问道：“当日你为何要放过我？”

夏天轻轻一笑：“我为何不能放过你？”

秋灵逸思忖片刻，“我体内的彼岸花是你种下的吧？你为何要帮我？”

“我为何不能帮你？”

两个问题，两个反问，却让秋灵逸难以回答，似乎夏天所做的一切都是随心所好，并没有什么目的，但秋灵逸知道，这其中必有隐情，只是，夏天不说，谁能问出？

夏天说道：“有些事不必想太多，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，如此安宁的夜，饮几杯清淡之茶，比之去想那些为什么，要好得多。”

于是便安静下去，只是那白皙犹纤细如女子的手在夜空下不断缓慢而熟练地沏茶，一杯杯香茶在时间流逝之中被秋灵逸饮下，相对无言，只是那天空中的月牙逐渐被云层遮住，又逐渐从云层之中出来。

许久之后，茶的味道渐渐变得淡了，但夏天似乎并没有想要更换茶叶，也没有停下沏茶的速度，更没问秋灵逸是否还饮，只是一壶茶倒两杯，一人一杯，似乎理所当然。

再过许久，茶水犹如清水，夏天才说道：

“茶淡了！”

“早就淡了！”秋灵逸说道。

“那就不喝了！”

说罢，夏天轻轻地把眼前的茶杯收了起来，然后把茶壶中的茶渣倒掉，也收了起来，接着还是没有说话，也没有离开，而是重新坐到秋灵逸的身边，从腰间拿出两本书，递了一本给秋灵逸，秋灵逸狐疑地接过手。

书面上一片空白，只有泛黄之色，因此也看不出这书叫什么名字，是谁所著，他缓缓地翻开书本，里面的字迹很潦草，似是很用力，却隐隐之中又有一个安静的气息透露出来，有的墨水还在字角之处散开，能写出这般字的人，必是书法造诣十分深厚，而且极其用心，但这样的书，怎么会让书面空白？

秋灵逸开始接着月光缓慢地看着书中的内容，诧异地发现，全书之中看似有很多的字，其实只有一句话：

天地修士，所修，为逆天，其心，仍是凡，虽修士层出不穷，但心皆从一处。

一句话，一本书，仔细一看，每一句话的字体依然不同，第二句话的第一笔跟第一句不同，第三句的第二笔跟第二句不同，随着秋灵逸翻过，看到最后，这一句相同的话，所写出来的已经跟前面的完全不同了。

秋灵逸自小看了无数的书，却没有看过这样的书，他看懂无数的书，却从未遇到过一本让他如此地惘然，他转过头看向夏天，只见后者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手中的书，只是偶尔传来书页翻过的声音。

这才是看书的状态，就如当初自己的古灵镇的湖畔之边一般，看书，需要全神，如用神识去全力察看一样东西，那么自然而然地，周围会随自己安静下来，书中的意味，便会体现，那能自己现在这般极速地翻过。

秋灵逸回过神，重新去看手里没有裂痕，却泛黄地看起来古老的书，月光很淡，但对于一个修士来说，足以看清那纸张上的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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