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她白皙的脖颈上都泛起淡淡晕红，偏要做起若无其事的样子，心头好笑。

秦筝扭着衣角琢磨了一会儿，不见楚煌答应，偷眼觑看，却跟他促狭的眼睛对了个正着，狠狠瞪了他一眼，忍不住卟哧一笑。

“这还是那个飞车入阵，叱咤万军中，誓取上将首的秦筝吗？”楚煌轻笑无语。

“火弩，你真得要为了世间名利，置祖宗族人于不顾吗？”一直不语的白天厉喝一声，大步走入场中。

“族长――，”火弩上前一揖，温声道：“五百前荒山野居，族人谁无怨言。如今天赐血影大王整合三族，更有再造乾坤之伟力。如火弩之愚，风野之鲁，尚不敢错失良机。火弩非图白禺王之位，为我族前景计，敢请族长三思？”

雷鸣大喝道：“无知火弩，亏你自为多智，尚以巧言蛊惑族长耶？血影魔何如人也？未出荒山，已屠我半族，巧言厉色，肆意霸道。你要供他驱策，助他征战，此助逆之行也，遗臭万代，岂有他说？”

火弩不动声色，淡笑道：“自古有忠臣、良将，然后有明君。三代之下，人有善恶之分，为天子者又有几个是天生圣人。就如当今之雍帝，滥征民夫，斥造鹿台，私刑炮烙，阻断言路。三征西川，劳民伤财。其他如，酒池肉林，宠信阉宦，开凿运河，龙舟南巡。种种荒淫无道之行，不可历数。血影大王纵然不善，总要好过俨纣帝许多吧。”

“天齐帝的江山，岂能送给一个人不人，鬼不鬼的东西？”白天冷哼一声，眉发飞动，白袍鼓涨而起，身上绳索寸寸崩断。浑身散出一股浓郁青气，干瘦的面容忽然大变。

饱满的额头缓缓平展，清癯的脸颊慢慢拉长。四肢伸展，身上麻袍刺啦撑破，露出树干般的粗糙胸膛，身躯猛然拔高一丈。长袖遮到大臂，露出一双蒲葵般的干枯手掌。

“天参――。”地姥微颤着将烟嘴送到口中，长吸了一口，慢慢道：“不知不觉都这么多年了，我还以为你早死了呢？”

白天轻哼一声，道：“陛下交下的事情还没有办好，老头子怎么敢去死？”

“这么多年了，你化身成那么高的一棵大树，孤零零的，也不害怕寂寞？你倒是沉得住气，前天被血影大王生生撞成两截，硬是没见你哼一声，老胳膊老腿的，还是硬气的很。”地姥抽着旱烟，絮絮叨叨地说着。

“到底是老了，打打杀杀的事情干不动了。”白天嘿然一笑。

“殷相如那个老缺德鬼，养出来的奴才也是个冷血货。一个拖着人家全族当了五百年野人，一个拿了人家族长的肉身，却眼睁睁看着合族遭了屠戮。若不是血影大王惦记着荒芜魔刀，我看你还泰然的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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